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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跟你們說個真實的故事」，香港政制政務局常任秘書長謝凌潔貞彷彿在述說一個秘辛，卻是她的親身經驗。和許多香港人一樣，早在1997年前，謝凌潔貞的家人就移民加拿大了，希望她也跟著一起走。 當時還在唸大學的謝凌潔貞捨不得離開香港，便一個人背起背包往大陸跑，想透過自己的眼睛，去認識這個即將接收香港主權的「祖國」。經過一個月的旅行，謝凌潔貞做了不同的決定，她選擇留下來。 97大限，東方之珠飄搖 移民潮未歇，金融風暴與禽流感空襲，股房市崩盤... 十餘年前，外界都以「大限」形容1997年7月1日-香港主權移交中國的這一天。1984年中英發表聯合聲明、1989年發生天安門事件，香港爆發了兩波大移民潮，許多港人就像謝凌潔貞家人一樣，賣掉香港的房子、舉家遷移加拿大、澳洲。 留下來的香港民眾除了認命地等待一切塵埃落定，免不了有一絲絲擔心：美國財富雜誌「香港已死」的預言會否成真？ 1997年7月1日零時15分，英國查理王子率領香港最後一任總督彭定康，登上英國皇家不列顛尼亞號郵輪，在軍艦護衛下緩緩駛離維多利亞港。另一頭，中國人民解放軍也在親中人士「歡迎、歡迎、熱烈歡迎」的歡呼聲中進駐香港。 回歸慶典的氣氛還未消散，一連串的厄運已一步步逼近。7月2日，來勢洶洶的亞洲金融風暴從泰國颳起，當天泰國央行棄守固定匯率制度，泰銖隨即重貶逾16%。 投機客緊接著在7月11日襲擊菲律賓，8月14日印尼遭到攻擊。小型而開放的香港，很快也成為投資客狙擊的目標。8月15日，接手治理香港才一個半月的特區政府，被迫必須獨自正面迎戰國際炒家對港幣的攻擊，不惜動用外匯存底捍衛聯繫匯率。 對於當年這場轟轟烈烈的金融保衛戰，親自參與戰局的香港金融管理局行政總裁任志剛仍記憶猶新。他說，「我是非常信奉自由市場的人，原本以為只要讓供需達到平衡、股市跌到一定水平，問題就會解決。最後卻看到自由市場成了可以被自由操控的市場，而被迫要去干預市場，就好像被好朋友背叛一樣，感覺實在很不好。」 即使動用行政干預，港府依舊無力阻擋金融風暴對香港的全面襲擊。回歸前最後一個交易日，恆生指數逼近16,000點，8月28日港股狂跌657點，市場信心開始潰散，半年後港股已面臨1萬點保衛戰。到了1998年中，恆生指數更跌到只剩7,500點。股市崩盤，一度高漲的房地產市場也跟著土崩瓦解。 在香港土生土長的元富證券（香港）有限公司董事聶少明回憶說，「那時候香港人真的很苦。房子有七成是房貸，但房價卻跌了超過五成，把房子賣了也還不了銀行貸款，很多中產階級都淪落為負資產階級。」 香港政府統計，即使到了2003年9月，香港依然有9萬9,805宗「負資產」房屋貸款，約占當時香港全體房屋貸款的20%。 不過，正應驗了「福無雙至、禍不單行」這句中國俗諺，回歸後襲擊香港的不單是金融風暴，還有各種疫病同時威脅香港民眾的健康與香港的經濟。 同樣是在1997年7月1日後不久，香港爆發嚴重的禽流感疫情，這種原本應該只在禽鳥間傳遞的疫情，1997年下半年卻在香港導致十餘人感染，更有四人不幸死亡。 由於疫情遲遲無法控制，香港市民人心惶惶，許多境外人士也對香港為之卻步。時任香港衛生署長的現任世界衛生組織秘書長陳馮富珍，不得不採取鐵腕措施，在1997年1月28日，全面撲殺香港130萬隻活雞。 禽流感疫情還未完全得到控制，1998年春，又傳出香港海域爆發「紅潮」汙染，魚類大量死亡，海鮮吃不得，海水浴場紛紛高掛「紅旗」，警告遊客不要下水游泳。但對回歸後香港最致命的一擊，非2003年的SARS莫屬。 SARS病原雖來自大陸，香港卻是受創最嚴重的地區。這場疫病在香港共造成1,755人感染，其中304人不幸死亡。這種高傳染、高致命的疫病在香港快速蔓延，讓各國觀光客與商務人士對香港避之唯恐不及。屬高度外向型經濟的香港，經濟與民心士氣至此跌落谷底。 黑色2003，要命的SARS 偌大的港麗酒店只剩一個客人，觀光客避之唯恐不及。 時任台灣駐港代表的陸委會參事張良任說，2003年5月10日，美國華裔愛滋病專家何大一應政府邀請，從香港飛往台灣協助SARS防治。當天他到位在金鐘的五星級港麗酒店接何大一到機場時，何大一告訴他，前一晚，偌大的港麗酒店只有他一個客人。 回歸六周年前的香港，百業蕭條、民怨高漲。1997年香港失業率2.2%，2003年的失業率是7.9%。為挽救香港經濟及港人對「祖國」的信心，北京在6月29日、回歸周年前夕宣布，給予香港類似自由貿易協定的「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（CEPA）」，接著7月28日又宣布開放大陸民眾「港澳自由行」。 香港珠海學院亞洲研究中心副研究員簡澤源表示，早在2001年香港特首董建華就向北京提出，希望在大陸加入世界貿易組織（WTO）後，相關市場開放承諾能優先嘉惠香港，以挽救香港低迷的經濟，但北京態度一直相當冷淡。直到2003年SARS爆發後，眼見香港經濟每況愈下，終於迅速同意與香港簽訂CEPA。 大陸全力挹注，香港經濟旋即恢復活力，去年經濟成長率達6.9%，失業率也降到4.4%。聶少明認為，香港這幾年經濟比較好，完全歸功大陸對香港的支持。尤其是開放自由行，直接刺激香港旅遊相關行業，更重要的是，看到大量遊客回流、商業熱絡，對於恢復香港民眾的信心有很大的幫助。 紫荊花，看上去美美的 港股新高，豪宅天價，亮麗數據背後暗藏邊緣化危機？ 本月中旬，恆生指數創下21,017點的歷史新高；香港山頂一戶豪宅日前也以一坪約新台幣600萬元的天價賣出。回歸十周年前夕，香港似已恢復往昔的絢爛與風華。 就像最近出刊的美國時代雜誌封面故事，以斗大的英文字「HONG KONG,CHINA」帶上「晴天但有陰霾（Sunshine with Clouds）」的副題一般，香港已從英國的香港成為中國的香港。陸委會副主委劉德勳的觀察是，香港在主權移交後十年與中國更緊密的連結，儘管從數字可以看得出香港經濟的活力，但香港已從過去「世界的香港」退卻為「中國的香港」。 他形容，今天的香港是「面向中國、背對世界」。 十年後的香港，因為拉近了中國大陸的距離，有人擔心它已從國際金融中心淪為仰大陸鼻息的「中國香港」；部分港人則為了大陸全力扶持上海，而邊緣化了香港終日寢食難安。就在各種亮麗的經濟數字背後，今天的香港前途，全世界都關心，究竟決定在誰的手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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